第六百五十三章 下山

眼泪的那一刻，叶尘全身如遭电击！

    这眼泪，是秋凝的泪，是秋凝临死前为他叶尘流下的泪！

    叶尘从未再提起，不是不想，而是每次想起那双流泪的眼睛，想起那滴澄澈的眼泪，他的心就会碎成许多许多瓣……

    而今，再次看到这颗眼泪，其心底的情感再也无法压抑……

    “你叫什么？”

    女孩终于看清了少年，直挺的鼻尖，深邃明亮的眼睛，俊逸的脸庞，面如冠玉，真的，她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好看的男孩，哪怕那些经常欺负她的富家子弟，也没一个有他那么好看，不，把他们全加起来也没这么好看。

    “我、我叫凝儿，秋凝儿。”秋凝有些自卑的低下头，一双小脚丫并得紧紧的。

    “秋凝，很美的名字。”少年喃喃道，折转身纵马再次离去。

    望着少年再一次远去的背影，秋凝的失望很明显的露在脸庞上，可是失望的是什么呢，她自己也不清楚。

    可当秋凝还未走几步时，那远去的马蹄再次传来，秋凝一张小脸顿时充满阳光，一双大眼睛定定看着远方。

    “我想好了，秋凝，你愿意跟我走吗？”少年微微喘着气，脸庞红红的，不知是累的，还是羞的。

    秋凝愣住了，她有一万个理由要拒绝，萍水相逢的过客却让自己跟随他离去，任何一个女子都不可能答应。

    但，望着那双璨如星辰的眼睛，那如春风般的微笑，秋凝点点头：“我、我愿意。”

    “我叫叶尘，青州叶家的人，你以后会是我的妻子，会是我叶家的人……”夕阳下，一袭白衣的少年牵着马缰，马背上坐着一个抱鹅的少女……

    “我是秋凝，是叶哥哥的秋凝儿。”

    “我喜欢叶哥哥。”

    “只要太阳依旧升起，凝儿就不会离开叶哥哥。”

    “叶哥哥，你喜欢凝儿吗？”

    一幕幕，仿佛昨日再现，再现那段少年时光。

    叶尘眼角湿润，这是他的秋凝儿啊，是喜欢叶哥哥的秋凝儿，是当太阳依旧升起，便不会离开叶哥哥的秋凝儿啊！

    太阳每天依旧升起，只是那个答应会像太阳一样永远陪伴的女孩不在了，永远都不在了！

    那日的雨后，是念念不忘的过往，是回不去的岁月流金，是挽不回的悲歌，是叶尘永远难以抹去的伤口。

    回忆，如泉涌。

    叶尘静静地流着眼泪，似重温了那回不去的少年时光，追不回的已逝伊人。

    时间一点点过去，少爷不动声色地收回了一眼万年术，其双眼流着血，一眼万年术损耗极大，只是他没有说出口罢了。

    他看着叶尘，看着这个昔日轻舟上沉醉流泪的少年，看着这个昔日喊着秋凝的少年，一时间百感交集。

    “你……”少爷刚想劝慰，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叶尘已经抬起了头。

    “要怎么才能觉醒？”叶尘问的很轻，可是话中却有无穷的力量与信心，这信心，哪怕是少爷也为之一愣，甚至有一种他一定能成功的错觉。

    深深看着叶尘，少爷顿了顿，缓缓说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一晃就是七天。

    在这太古镜台之下，盘膝而坐着无数的修士，他们有的是早已在此，见证了叶尘登上镜台的，有的则是感受到太古镜台的异变，特此赶来这里的。

    “父亲……”袁都神色颓丧，曾经的风采与自信都烟消云散，在叶尘登上太古镜台的那一刻，他最为自豪的资质就不算什么了，对于心高气傲的他而言，这等打击不言而喻。

    袁都之父回头看了儿子一眼，若有所思道：“他，不同，与别人都不同，就是为父也远不及此人！”

    在袁都的右侧，还盘坐着一个全身青衣的老者，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难言的意蕴，在其周身，没有多少修士敢坐下，其身份显然非同一般。

    在人群中，还有一些特别的存在，他们身上有着浓浓的杀伐之意，气质刚硬，修为也着实不俗！正是八龙部之人，在其中还有一人，叶尘有过许些接触，此人正是张道！

    只不过不知道为何，他并没有带娷儿来此。

    所有的人，来自九个大陆的人，都密切注视着此地的动静，太古镜台，万年来都无人登上去，而今居然有人上去，此事怎能不让他们心惊？他们无一不是想看看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有如此大能！

    但，时间缓缓流逝，太古镜台再也没有了动静，登山之人迟迟没有再出现，不少人已然失去了耐心，更有人认为此人已经死在山顶之上，甚至有人怀疑是否真的有人登上这山顶，毕竟并非亲眼所见。

    于是，人群不知不觉散去，因为相比于目睹一个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大比试！能够获得进入皇天大陆的资格，这等荣耀，谁都想争取。

    大比试如期而至，山下的广场早已被此地的大修维护好，安排为比试厂，下方的修士，虽然还有不少期望能看到下山之人，但很快就被眼花缭乱的笔试给彻底吸引，渐渐忘了，在山顶之上还有一人！

    这大比试是按宗门等级来分，像叶尘所代表的魂衍宗，不过是最卑微的门派，自然与最低级的门派笔试，而像青芒宫这样震慑整个东山大陆的大门派则有与其实力相当的大门派比试。

    进入皇天城的资格有限，千军万马独木桥，竞争惨烈在所难免，而且，这比试规则同样残酷，其规则只有一条，那便是没有规则！只要在这战场之中便是敌人，无论施展何种办法，只要击败对手就是赢家！没有规则，便是告诉参加之人，生死是没有保证的，如果对方要杀了你，没人会出手救你！

    所以，广场上每每都能看到有人被杀害，甚至有的人明目张胆地收取别人的法宝煞气等等。

    其中，比较引人注目的自然是青芒宫的那位大修士！

    不是此人展现的实力如何惊人，而是几乎只要他上场，对手便不战而败，主动放弃！他也并未追上去将对方击杀，只要对方弃权，他便安然回来，等待下一场笔试。

    惨烈的大比试淘汰了绝大部分人，剩下的都是有修为在身的大修士，几乎都是第五境的修士！其中不少人都是东山大陆的从仗与门中长老，还有几位巡逻官！！

    “徐长老果然厉害……”袁都之父大有深意地看了青芒宫长老一眼，目中含着深深的警惕……

    “袁巡逻官也造诣不浅，想必那术已然练到极致了吧……”这青芒宫的长老似乎对袁都之父的神通极为了解。

    闻言，袁都之父脸色变了变，没有在说话，而是转而看向一旁的八龙部张道等人。

    “八龙部齐聚，看样子也是为了那叶姓修士……”袁都的父亲望了山顶一眼，不自觉一叹，本以为可以将此人收为帐下，可从对方登上阶梯开始，他便没有机会了。

    这不，八位御史降临，他根本就没有机会！

    “是呀，不知道此人是何方神圣，能有如此大本事，袁道友似乎与此人交情不浅，不知……”

    闻言，袁都之父苦涩一笑：“徐长老折煞在下了，能够登上太古镜台的，无一不是虚境之资，我何德何能解释此等人物？”不过，袁都之父又接着道：“我只知道，此人着实怪异，其修为，如果在下没看错的话，绝对只有第一境，但发挥出的实力，呵呵，却足足有第五境修士的实力！”

    “哦？袁道友说的是真的？”徐长老显然吃了一惊。

    “呵呵，我也希望我看到的是假的……”袁都之父满脸苦涩。

    “天下竟有如此奇人，那我更要好好看一看了！”

    ……

    时间还在流逝，转眼三天过去，战场上只剩下数人，袁都之父还有徐长老赫然在列，此外还有两位从仗与一位门派长老。

    接下来将是五人的厮杀，谁能站到最后，谁就是最大的赢家！

    袁都之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似有很大的把握，徐长老也始终淡然，把握不小的样子，另外两位从仗与门派长老就没有这么从容镇定了，紧张地注视着徐长老与袁巡逻官，这二人的实力可见受到众人忌惮。

    周围围观之人情绪被推向最**，这场上的五人都是第五境修士中的佼佼者，平时都难得一见，现在齐聚一堂，其比试必将精彩夺目！谁也不愿意错过！

    “徐长老，我想我们在比试前还是先将其他人赶走吧……”袁都之父傲然而笑。

    “老夫正有此意！”徐长老微微一笑，其身影陡然变得深青，一缕缕若有若无的青芒从其身上散发出来，将整个战场浸成青色，这青色令人极为不舒服，似乎这青色的光芒有灵性能够钻入人的体中，牵制体中某些重要地方似的。

    哪怕是观众席上的观众也均感到不适，可没有一个人退却，徐长老出手实在太少见了，错过这一次他们将永远也看不到这样精彩绝伦的笔试！

    观众如此，场中的两个从仗与门派长老更是如此，他们的感觉比观众更加深刻！在他们的感知中，体中的魂魄被不断牵引，隐隐有脱离身体的轨迹！

    三人彼此对望一眼，都有了惧意！青芒宫最擅长的便是魂魄，能够驱使万千魂魄为其行事，更能直接拘谨人的魂魄，无人不为之忌惮，为之色变，何况，今日在他们面前施展此术的人乃是青芒宫最强的存在！此人的魂魄之道已然到了一个精深地不能再精深的地步，传说此人的修为已经半步踏入虚境，第五境修士中，几乎无人能敌！

    袁都之父撇嘴一笑，在身前画了一张巨大的符文，这符文呈现出一个镜子状，远看去就像是一面明晃晃的镜子，初一看这镜子并没有什么，可仔细感知的话会发现，那些青芒都无法靠近镜子半步！

    此术他用过一次，乃是阻止叶尘登上那太古镜台，但却失败了，然而不可否认的是此境极为强大，可以反弹一切神通，连徐长老的青芒都能不例外！

    其神通不仅于此！

    他反掌击在镜子上，顿时，一股股无形的涟漪在空中迅速传播，裹挟起徐长老的青芒，化作九条巨龙向着那三人席卷而去！

    三人面临两位虚境之下顶尖存在的联手一击，神色都有些不好看，但毕竟他们也是第五境修士，而且还是其中的佼佼者，当下三人对望一眼，施展出自己的最强术！

    其中两位从仗各自拿出一枚符印，这符印乃是从仗专有，既是身份的证明，也是一种强大的法宝！

    符文散发出阵阵口人心扉的威压，观众席上一些修为不强的浑身瑟瑟发抖，一些修士索性飞离此地，远远观看，以免被影响到。

    符印的威压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将袭来的龙抵挡在外，可也仅仅只是暂时的抵挡，屏障隐隐有破裂之势，抵挡不了太久！这时，那位门派长老则开始施展神通，其神通乃是与天雷有关的，他身在这太古镜台之下，在充斥着风火雷的阶梯之下，更容易发挥其神通。

    果然，随着其咒语念毕，天空中陡然出现大片的黑云，其架势比叶尘的八劫劫云还恐怖，其中充斥的雷霆更是轰隆震天，有倾天之势！声势极为骇人！

    观众席上，不少修士都看得心惊胆战，不自觉纷纷后退，远远离开这里，选择远远观看。

    一眼看去，整个战场被黑色的劫云和青芒彻底充斥，里面的人模糊不清，根本就看不到分毫！

    就在这时，黑云中的雷霆出现了！

    只见九条紫红相间的巨大龙从天而降，带着震天的咆哮之声轰隆落下，咬向震碎屏障的九条青龙。

    两者相碰，咆哮滔天，声威一时无两，场上的观众无不振聋发聩，双耳嗡鸣，修为弱的直接休克在场，耳鼻流血。

    唯有一些有修为在身的可以勉强看清那天空的变化，只见在天地中，十八条龙相互纠缠着撕咬，不断有龙发出哀鸣之声。

    但，那些青龙显然比紫红相间的雷龙更胜一筹，几个呼吸就只剩下三条紫红龙，但青龙却还有八条！

    “退出去！否则，死！”

    就在这时，袁都的父亲忽然呵斥一声，这一声呵斥犹如雷霆，另一边的两个从仗与长老均浑身一震，彼此看了看犹豫一会便点点头，闪身离开，那位长老的离去紫洪龙也就散去了。

    “袁巡逻官倒是惜才之人啊……”徐长老微微一笑，看了看离去的三人。

    “第五境修士少一个是一个，为我东山留点底子吧。”袁都之父不置可否耸耸肩，而后收敛神色：“现在到了我们决出胜负的时候了，这皇天城我去定了！”

    “不巧的是，老夫也想进去看看，不知道皇天城里是什么光景，老夫停留在寂灭第五境已经太久了，需要机遇突破，不若袁道友送个人情如何？”

    “说得轻巧，名额只有一个，可不是说让就让的。”袁都之父撇嘴道。

    “呵呵，那只有手底下见真招了……”徐长老收敛神色，其周身再次凝聚出青色的光芒，袁都之父也施展出镜术，这镜中隐隐有一双双的手在击打镜子的表面，使得无形的波动延绵不绝地传递入空中。

    来了！终极的对战要来了！

    观众席上的修士无一不屏气凝神，连大气也不敢喘，这最强的一战要来临了！

    哪怕是一直在默默等待那叶尘下山的八龙部也投来好奇的目光，以他们的身份自然不屑于参加这种进入皇天城资格的比试，但这二人的实力着实不俗，不得不令他们另眼相看，有了几丝兴趣。

    在场所有的人目光都集中在了即将展开的激烈争斗。

    然而，就在这时，天地轰隆！

    整个太古镜台巨大无比的山峰剧烈颤抖，风火雷不停地在阶梯上疯狂演绎，旋风天火劫雷不受控制地散乱落下来，砸在观众席上，不少修士被殃及陨落，侥幸逃生的修士则疯狂地逃向远方，远远避开这里，再也顾不上什么比试了。

    突如其来的一幕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刚才还是人满为患的比试厂转眼就只剩下区区数人，寥寥无几。

    正准备比试的袁都之父和徐长老皆是浑身一震，似乎知道发生什么，不约而同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太古镜台的山顶。

    而苦苦等待的八龙部则神情一振，猛然站起身死死盯着太古镜台的顶部！

    终于要现身了么？

    风火雷三劫愈演愈烈，似乎有什么出世令他们极为敬畏！

    整个太古镜台也在不断颤动，一切都显得异乎寻常！

    在场几人无不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即将出现的人！

    袁都之父神色最为激动，他与叶尘有过一些交集。虽然谈不上如何深交，但也有过几面之缘，此人日后绝非池中之物，现在正是最好结交的时候！

    ……